悄悄更新……_(:з」∠)_

警視廳駐港東醫科大分店:

07.

 

急促的呼吸声充斥在耳际，日向怔怔的看着在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迹，浑身颤抖，他的手上同样沾满了鲜血，似乎还带着体温的热度……

 

他被急切赶来的医生从伤者身边推开，他们很快挡住了伤者的身影，只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腕，静静地落在地上。跪坐在地的日向俯身向前，握住了那只手腕，在他颤抖的掌心里，拇指之下，几乎感觉不到对方微弱的脉搏，鲜血似乎让指尖变得更滑腻了，眼前也被水迹模糊成了弥蒙的景象……

 

“日向！”大藏医生用力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大声冲他吼道，“放开他的手！”日向下意识地立即松开了手，手腕轻轻垂下，带着一圈血色的指印，显得肤色更加苍白。

 

医生们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伤者抬上了担架，用束带固定好，为他戴上呼吸机，失血的脸色似乎只有呼吸面罩内时隐时现的雾气才能显现出一丝生机。日向木然地想要跟着担架走出去，却被大藏医生紧紧拽住。

 

“日向，你冷静一点，你需要先接受检查！”

 

“不，我答应过的，在他受伤的时候要救治他……”日向轻声说道，声音里却透露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我不能抛下他。”

 

“你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做不了！”大藏医生用力的摇着他的肩膀。

 

“拜托了……”日向的脸上安静的落下了一滴眼泪，“让我跟上救护车就行……”

 

“知道了……”大藏医生叹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不要影响其他医生们的工作。”

 

 

 

在去医院的路上，日向一直沉默的看着其他医生的动作，仪器不时传来令人焦虑的警报声，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他知道这次来支援IMAT行动的都是港东大学医院最优秀的急救医生，他们的能力和现场经验都毋庸置疑，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命运的天平能向着他的方向倾斜……

 

“当你快要被击中的时候，我会过来帮你挡枪的。”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反复重放着当时这句略带嘲讽之意的话，日向一直都知道，这从来不是一句戏言，是对他许下的承诺。而就在今日，未穿防弹衣的他，毅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他在那危急的刹那之间毫不犹豫的冲向自己，身体被他向后推到在地，子弹就在眼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划过，从他的后背射入又从前胸穿出，击碎了身后的玻璃窗。他的胸口瞬间喷溅出的血迹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他缓缓地倒向了自己，日向下意识的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日向医生。”宫野护士轻轻拍了一下坐在后车门边，一直茫然看着他们施救的日向，低声说道“快到医院了……”

 

“对不起……”日向一开口，就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

 

医院门口早已等候着接到消息前来接应的医生们，他们已经做好了紧急手术的准备。在进入手术室前，神谷医生终于强势的把日向拦了下来。

 

“日向医生，我以外科医生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把影浦警官救回来的。”

 

 

 

 

将其余的轻伤患安排好进一步的检查后，大藏医生来到了手术室门口，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日向一人孤单的坐在这里。大藏医生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了一张纸巾。

 

“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日向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布满了殷红的血丝。他接过纸巾，不用对着镜子便能直接擦在血迹的位置，尽管血滴已经干涸，但滴落的那一瞬间已经刻骨铭心的印在了他的记忆中。

 

大藏医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对日向幼时经历知情的人，日向现在的状态让他非常担心。

 

“想起来什么了吗？”

 

日向明白大藏医生的意思，他摇了摇头。

 

“只是当时的那种感觉……”

 

他把擦过血迹的纸巾紧紧的攥在手里，又沉默了下来，大藏医生看到他的额头上冒起了一层冷汗，嘴唇轻轻颤抖。他慢慢地抚上日向的后背，想以肢体的安抚帮他分担些许焦虑，但从掌心触及的绷紧地背肌可以感觉到，这种安慰对他根本没用。

 

静悄悄地长廊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刻意放低的高跟鞋声，大藏医生循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

 

“啊，纱弓警官。”

 

“事件刚刚处理完，荒井管理官正在赶往这里。情况怎么样？”她看了看手术室外亮起的指示灯和记录手术时间的电子灯，又看向大藏医生身边的日向。大藏医生冲她摇了摇头。

 

大藏医生拍了拍日向的肩膀，站起身来，“纱弓警官，能麻烦你暂时陪着日向医生吗？我去手术室里看看情况。”

 

听到大藏医生的话，日向倏然抬起头来，伸手拉住他的袖口，紧紧地盯着他。

 

“日向，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让手术出现任何差池。”

 

“拜托了……”在开口的一瞬间，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大藏医生离开后，纱弓真理在日向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看到就在大藏医生消失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日向绷紧的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他靠坐在椅背上，双眼放空，仿佛意识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抽离了出去，只有泪水不时无声地落下脸颊。

 

“和那时的感觉一样……是吗？”纱弓谨慎的问道。

 

日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但纱弓敏锐地眼神捕捉到了他瞬间收紧的瞳孔。

 

纱弓的问题太刁钻了，直指心底地唤醒了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凌乱的回忆，父亲最后没说完的遗言，和影浦倒向他的身影，一遍一遍的交替出现，直至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纱弓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日向的反应，他的身上还穿着从现场过来时的那身衣服，左胸的衣襟前被一大片血迹浸透，现在已经从边缘开始慢慢干涸了，干透的血渍把布料撑成了硬质的突起形状，随着日向呼吸的胸口起伏着。

 

她从未见过如此颓丧的日向，充满了绝望。在纱弓的印象中，他已经不止一次的亲身经历过生死边缘，即使是在最危险的现场，被凶徒用枪口相向，他也不曾有半分惧怕和退缩。而作为急救医生，他应该已经看过了无数人世无常的悲欢离合。她认为日向对于自己的双重人格特征或许没有刻意的进行伪装，他只是把自己真实的内心深深的隐藏了起来，对一切都显得没那么在乎。却有一些命运的盘问是他永远也无法逃避的，比如对人们死前的残句的执念，再比如这个世界上唯一同他命运相连的那个人……

 

当荒井管理官赶到的时候，纱弓用眼神默默地阻拦了他打算劝日向离开的举动。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淌在空寂的走廊里，只有计时器上的数字一分一秒的走向了第五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大藏医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纱弓和荒井立刻站起身来，日向却仍然坐在原地。

 

但纱弓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日向一瞬间的身体僵硬，仿佛引颈待戮的猎物。

 

“怎么样了？”荒井急迫的问道。

 

“手术已经结束了，正在缝合伤口。”大藏医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日向，“一切顺利，很快就能转移到病房里了。”

 

“太好了……”荒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日向站起身来走到手术室门口，坚定的等待着。

 

安静的走廊里，可以听到手术室内的长廊上回荡着金属车轮由远及近的声音。直到手术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日向顺理成章的走上前去，接替了推着担架车的神谷医生。他看着影浦依然失血的脸色，轻轻抚上了他的侧颈，直到感受到了皮肤下坚强的搏动。他在他的颈边轻轻摩挲着，水滴无声落下，洇开在了颈边的枕头上。

 

 

 

影浦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后，在大藏医生的再三命令之下，日向才终于肯换下满身血污的工作服，回家稍作休息。就在他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一个小身影迅速的冲出了门口，日向劳顿不堪的大脑在缓过三秒钟之后，才忽然想起了哥布林。他赶忙冲进电梯间，在打扰到邻居之前，把四处乱窜的哥布林抱了起来。

 

哥布林在他的怀里使劲挣扎，小爪子用力挠在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上，日向也没精力去多管自己抱它的姿势是不是让它觉得不舒服，他只想赶紧从家里找出狗绳和捡拾粪便的垃圾袋来。当他终于从鞋柜的抽屉里找出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抽屉里还放着几样宠物零食，显然是影浦买给哥布林的。日向拿起一包放进口袋里，给哥布林拴上狗绳，走下楼去。

 

他带着哥布林来到了家附近的一处小公园，这里有一片很大的草坪，允许饲主们将宠物放开绳索玩耍，他把哥布林的狗绳松开，放它在草坪上奔跑，自己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远远的看着它。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宠物零食，放在鼻底闻了闻，似乎是用牛肉制成的，尝试着吃了一颗，味道意料之外的可以接受。日向一想到这是影浦买的，就忍不住兀自笑了起来，很快又被苦涩所取代。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他就这样自然的融入到了自己生活中。濒临失去带来的恐惧感再次灌注在了他的胸口……

 

不知何时，哥布林已经慢慢跑回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裤脚旁安静的蹲坐着，用可怜的眼神抬头看着他。这样的哥布林日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只小恶魔打从第一天来到他家，就和他势如水火，似乎对他带有天生的偏见。日向俯身把它抱了起来，哥布林就这样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它可能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家中的变故吧，日向这样想到，不自觉间把它抱得更紧了。

 

 

 

影浦的伤势沉重，在麻醉期过后也没有立即清醒过来，一直处于意识昏沉的状态。日向把哥布林托付给钟点工后，就带上简单的换洗衣服住进了医院里。好在美山也结束了历时一个月的修习，回到了东京。美山在听说了影浦受伤的消息后，立刻来到了港东医院。

 

日向憔悴的样子着实让她大吃一惊，尽管在此之前，因为日向长时间没回复她的消息，她已经隐隐预感到发生了大事，却未曾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生死经历。美山来到了影浦所在的重症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可以看到穿着隔离衣的日向，他站在病床前，双手撑着床的边缘，俯身看着影浦。美山敲了敲病房门的玻璃，日向这才抬头注意到了她。

 

日向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影浦警官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好转……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日向皱起了眉头。

 

美山在来病房前和神谷医生聊过了影浦的情况，他伤情稳定，手术也进行的非常成功，目前的恢复状况也都在合理的范围内，他不明白日向紧张的情绪从何而来。美山只能以IMAT队员与特警们有共同的生死经历，所以会产生一种类似搭档的亲近感，但其实她隐隐之中已经有所觉察，日向同影浦之间复杂的牵绊恐怕不止于此。

 

“别太担心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美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备用钥匙给我，我去把哥布林带回去，这一个月麻烦你们了。”

 

“在我的衣柜里。其实，主要是影浦在照顾它。”日向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很擅长这个……”

 

美山没再多说什么，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份曾因日向凶戾的眼神而产生的怀疑，正在被这种平凡的温柔渐渐冲淡。

 

 

 

朦胧中，影浦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一场不自然的长梦，亦真亦幻，虚实难断。他可以感受到越来越明显的疼痛，也能不时听到身边充斥着的声音，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在长时间静谧的环境里，他能感知到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尽管这个人从不说话，可他安静的坚守和靠近的温度，让自己安下心来，能在这样的陪伴里进入深眠。

 

梦境变得越来越浅，直到他感觉到了一阵，来自手腕上的压力，他下意识的轻微挣扎，却被对方紧紧握住。他感到了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腕内侧的皮肤，一下一下，愈加明显。而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低低的伏在他耳边，试探性的一遍遍的重复的说着什么……

 

他想听的更清楚，心中忽然被这唯一的执念占据。

 

他眼睫轻颤，模糊的视界在挣扎中变得逐渐清晰……

 

……

 

 

“影浦。”

 

 

TBC.

碎碎念：每次重看imat1都会被影浦的那句“当你快被击中的时候，我会为你挡枪的”帅到！本以为后面会有呼应，然而并没有……对红丝菊苣弃用的各种有爱伏笔表示怨念！我要一个一个把它们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