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救命医同人】【日向/影浦】半影02

  02.

  

  日向蔫蔫的趴在床上,看着影浦把洗衣桶拎到阳台上,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衣服用力拧干又朝着外面的方向甩动展开,然后搭在了晾衣架上。浴室里传来了洗衣机正在漂洗衣服的声音,那些是他的衣服。集训日程排的非常满,训练强度也很大,几天下来已经让他精疲力竭,而积攒的脏衣服也到了穿无可穿的地步。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他浑身酸软的几乎连上楼梯都需要半扶着影浦,回到房间后便像现在这样趴在了床上。影浦看了一眼他堆积如山的脏衣篮,什么也没说,蹲下身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按照颜色分拣好,开始分批往洗衣机里放。

  

  “谢、谢谢!……”看到了他的动作,日向赶紧撑起身子想向他点头道谢,“哎呀呀呀呀……”结果刚一动作就又牵动了酸疼的肌肉。

  

  “你休息吧。”

  

  “那你的衣服怎么办?”日向趴回床上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自己的衣服大概要分好几次来洗,恐怕一晚上的时间都不够用。

  

  “我用手洗。”影浦在帮日向整理好衣服后,就抱起自己的洗衣桶走进了浴室。

  

  日向撑着下巴看着阳台上影浦背影,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弹性布料把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完全显现了出来。影浦其实很瘦,但他周身却包覆着一层紧致的肌肉,身上没有一丝的赘肉。日向忍不住思考他究竟花了多长时间,经历了怎样强度的训练,才能有现在这样的体格。他知道那驱使影浦在到达体力极限的临界点仍能继续坚持的源动力,就是对弑父凶手的仇恨。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日向与他拥有相同的感受,那种仇恨让他们比寻常人更加执着。但日向却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像影浦这样,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如此坚持,逼迫自己过着如同修罗一般的生活,以攫取复仇的力量。

  

  大概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吧……日向这样想。

  

  “影浦。你是什么时候加入SIT的?”

  

  “七年前。”

  

  “那……在那之前你在哪里读的大学?”

  

  “警察大学。”

  

  “哦……”日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的闲聊,“你真的很执着,是从小就有这样的愿望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影浦晾完衣服,就在阳台上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屋内的日向。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点你的生活而已。”日向耸耸肩轻松的说道,说完他就翻身平躺在了床上。

  

  “我……”影浦犹豫着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马上停顿了下来,日向赶紧撑起身子看着他,他根本没想到影浦愿意会继续和他聊这个话题。影浦目光移开了一瞬,他微微皱起眉头,看得出曾想要闪躲,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说道,“父亲死后不到一年,母亲就改嫁给了别的男人,中学之前我一直住在奶奶家。奶奶去世后,我就被送到了寄宿学校读书,母亲不想带我和她的新家庭住在一起,我也一样不想。”

  

  那场爆炸案等同于让影浦成为了一个孤儿,在他孤独的成长过程中,除了复仇一无所有,而这也变成了他坚强成长的唯一信念。

  

  同样是爆炸案的受害者,相较之下自己就幸运了许多。父亲去世后,日向家失去了全部的收入来源,只得到了一笔补偿金。就在这时,一位父亲生前的好友突然出现,资助了日向和母亲的生活。这位父亲的旧友是一位财力雄厚的地产商人,靠着他的资助,日向家不仅衣食无忧,他还得以进入昂贵的私立中学接受更好的教育。

  

  日向明白,正因如此,有些属于影浦的悲伤他永远也理解不了。

  

  “二十五年前,你也是案件的亲历者之一吧。”影浦话锋一转,突然间向他问起了对于案件本身的记忆。“那年我五岁,你呢?”

  

  “七岁。”

  

  影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时至今日,那件案子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能完整的回忆起来。那时你比我年长两岁,没理由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可为什么当年的卷宗里没有关于你的询问记录?”

  

  日向的眼神一瞬间暗了下来。

  

  “为什么?”影浦又问了一遍。

  

  日向避开了影浦逼问的目光,保持着趴在枕头上的姿势,缄默不语。

  

  “哼……”看着他的反应,影浦发出了一声轻蔑的低哼。“我说过我要重新调这件案子,还原当年的真相。当年的卷宗虽然有一些记录可以参考,但案件本身的侦查方向就是错的,敷衍了事的调查报告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需要重新走访当年的幸存者。”

  

  “你有义务回答我的提问。“影浦语气严肃的逼问道,”爆炸发生前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选择去案发地。“

  

  日向翻了个身,转成了面向墙壁侧卧的姿势,把自己藏在了墙壁和衣柜形成的阴影里。

  

  “父亲带着我去参加他们钓鱼俱乐部的活动。”

  

  “钓鱼俱乐部的活动为什么会选在游乐园?”

  

  “父亲参加的钓鱼俱乐部,成员中许多人都有孩子,父亲就建议大家在那一天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游乐园。那个游乐园附近的河畔正好有一处不错的垂钓点,让孩子们一起学习垂钓,父亲是这么打算的。”

  

  “也就是说,这次活动是你父亲的提议,对吧?”

  

  影浦的提问方式引起了日向的警觉,他想起了当年警方对他进行询问时候的问题,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正是自己的这段陈述,让警方把犯罪的嫌疑锁定在了父亲的身上。意识到这一点,日向攥紧了拳头。

  

  “下一个问题。”影浦看出了日向的拒绝态度,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也就没再追问。“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人员冗杂的游乐园里不可能离开监护人独自行动。“

  

  “你想说什么?”日向的语气又冷又硬,隐隐透露着压抑的恨意,语调也与平时轻快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在你心里大概早就有一个确信的结论了吧。”

  

  “没有什么结论。我承认我曾经受到过之前的调查结论的影响。但当我开始重新调查的时候,我只相信经过我自己确认的线索,只会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事实进行判断。”影浦进一步分析道,“日向,你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证明你父亲无罪的人,你拒绝回答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你的答案只能证明你自己不想要的那个结果。”

  

  “够了!”日向愤怒的吼道,他挥拳重重的捶打在了铁质的床头杆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坐在阳台上同样看着他的影浦。

  

  他怒睁的双眼布满了充血形成的细血丝,眼眶泛红。他充满仇恨的眼神遇上了影浦的冷淡目光,一瞬间引燃了他全部的愤恨。

  

  日向站起身来走向影浦,“你什么都不知道……“

  

  影浦从没见过这样狂怒的日向,然而此时他的心中竟涌现出了一种满足的愉悦。他终于撕开了日向经年累月磨积累起来的完美伪装,这幅伪装滴水不漏的掩饰了他真实的心情、他的欲望、甚至人格。而影浦想要追寻的东西,全都隐藏在他的假面之下。

  

  日向打算伸手去揪影浦的前襟,却被对方反手控制摁在了另一个座椅上。

  

  “放开我!“日向用力的挣扎着,在影浦的压制下他毫无胜算,他像一头被绞紧喉咙的困兽,挣扎中拼尽全力,充满了绝望。影浦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才能完全钳制住他的行动。

  

  ”你什么都不知道……“日向跨下了肩膀,”我根本……根本就不记得爆炸当时发生的事情……“

  

  “什么?……”影浦怀疑的看着他。

  

  “我在爆炸事故中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完全丧失了爆炸发生时的那段记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当年的病例,我曾在法南医院接受过一年的精神创伤治疗。”

  

  “法南医院……”影浦低喃着重复道,他放开了日向。对方的回答勾起了他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24年前,法南医科大学医院,精神科。

  

  “渡边医生,您看到304房间的病人了吗?”

  

  “你是说那个叫影浦的孩子吗?“

  

  “是的……那个孩子又攻击了去给他送药的护士……跑出房间之后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是已经对他进行隔离治疗了吗?”

  

  “医生,再这样闹下去,恐怕只能对他采取别的措施了。”

  

  …………

  

  男孩面无表情的听着门外主治医师和护士之间的对话,仿佛事不关己。他的嘴角、胸口的衣襟上、手指上都沾染了血迹,他抬手蹭了蹭嘴角,想擦掉嘴上的血痕,却把手上未干的血迹抹在了脸颊上。男孩躲在昏暗无光的医疗器械室里,血迹和器械扭曲的怪影,让这个六岁的孩子看起来像鬼魅一样阴冷可怖。

  

  他一心只想着逃离那个纯白色的,被白炽灯和阳光照亮的病房,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咬伤身边的医护人员,却不明白自己逃出来之后又能做些什么。他每次都会向着阴影最深的地方躲藏,有一次甚至躲到了医院太平间附近的黑暗房间里,医护人员花了一天时间才找到他。这一天他没有饮水进食,甚至片刻的睡眠,却意外的感觉到了精神上的满足。

  

  也许因为这些幽暗的地方都很安静吧,他这样想,他只是出于本能的想在听到他人活动发出的声音时选择逃离。

  

  这次他又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这个储物间似乎被遗忘了很久,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材,上面都落满灰尘,他从障碍物形成的缝隙里穿行着,探索着这个房间,他赤着脚走在地面的灰尘上踩出了一串斑驳的小脚印,像在荒无人至的雪原上行走一样。

  

  他从两个歪斜放置的储物柜中间穿过,面前豁然开朗,他来到了房间内的另一片空间,这里被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照亮。突然间,他注意到面前出现了另一串小脚印,他顺着脚印行进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和他一样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站在距离他只有两三米的地方,他悄无声息,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那个男孩走近他问道。

  

  他在对方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后退了一步。男孩怔楞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他靠近了一步。

  

  “走开……”他咬着牙低声说道,喉咙里发出嘶嘶的闷声,这是他濒临爆发的征兆,破坏和撕咬的欲望又开始占据了他的脑海,这几乎成了他防备陌生人靠近的自我保护机制。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情感的判断已经荡然无存,一切皆出自动物的本能反应。

  

  “你受伤了吗?”男孩对他的警告恍若未闻,甚至伸出手想要替他擦掉脸上的血迹。他一把抓住男孩的手腕扯向一边,另一只手摁住肩膀,整个人骑坐在了对方的身上。他高高的挥起拳头,狠狠的打在他的脸颊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指骨感觉到麻木,他才停下手来。男孩的左脸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鼻子也被打破淌着鲜血。男孩从口中和着血吐出一颗脱落的牙齿,从他身下翻身坐了起来。奇怪的是,尽管他已经被打到面目全非,神态却平静如常。

  

  “呐。”男孩声音柔软的开口说道,伸手握住了他麻木的手指,拇指覆在他红肿的指节上轻轻的摩挲着。“很疼吧。”

  

  他竟然这样问自己?

  

  他早就习惯了医护人员们的惊叫、呵斥以及各种所谓的‘强制治疗手段’,对方包容的反应令他始料未及,一时不知所措。

  

  男孩就这样牵着他的手,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他环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托住他的脑后,让他埋向自己的颈边,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男孩似乎年长几岁,身高也比他高出几公分,他的耳侧能感觉到对方温暖、平稳的呼吸。

  

  “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爸爸就会这样抱着我。”男孩轻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片柔和的云朵之中,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恰到好处的抚慰,渐渐平静了下来。

  

  感觉到了他的双手同样在身后收紧,环抱住了自己,男孩开心的笑了起来。

  

  “果然,我就知道爸爸的方法会管用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才被医护人员找到。他不记得当时的过程,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夜,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孩并排靠坐在窗台下的墙边,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依偎而眠。

  

  这天之后,主治医生惊讶的发现,他的狂躁症竟然痊愈了,他再也没有做出过有攻击性的行为,一个月后就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了。而他始终不知道那个拥抱他的男孩叫什么名字,甚至那段经历在他的回忆里都像一场梦一样朦胧又神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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